因疫情被全民普及的“核酸檢測”概念，在眼下的春運期間再度完成了一次深度用戶教育。

隨著春節臨近，散布各地的“打工人”都紛紛拿上剛到手的核酸檢測陰性證明，踏上了回鄉的歸途。有網友戲謔道：“想不到吧，今年返鄉必備年貨居然是核酸檢測報告！”

按照國家衛健委此前發布的疫情防控方案：返鄉人員需持7天內有效新冠病毒核酸檢測陰性結果返鄉，返鄉后實行14天居家健康監測，期間每7天開展一次核酸檢測。外加節后回程也需要核酸檢測，每位返鄉人員來回至少需要4次核酸檢測。

“預計約17億人次出行”的2021年春運，讓承載了近六成核酸檢測服務的第三方檢測機構（ICL）就此迎來春運行情。

美玲所在的醫學檢驗機構，去年3月就趕上“早班車”，入選第一批具有資格的第三方核酸檢測機構。收到春節返鄉相關通知后，美玲已做好了加班的準備，“雖然累，但薪資報酬也挺喜人”。

華銀健康創始人黃春波也明顯感覺到了這十幾天來檢測量的暴增。目前華銀在廣東、福建、江蘇、廣西等16個省市提供新冠病毒核酸檢測服務，黃春波告訴億歐EqualOcean，“光是廣東省，這10來天，一天檢測量最多超過20萬”。

但檢測量暴漲的另一面是，各地核酸檢測價格正不斷下探——這種情況下，第三方檢測機構還賺錢嗎？

春節返鄉催生超10億檢測需求

萬萬沒想到的是，今年春節返鄉最難的不是搶火車票，而是做核酸檢測。

為了順利回鄉過年，身處上海的小林老早便開始安排自己的行程。眼看著春節返鄉新政出臺，自己回家的時間也近了，小林也開始著手研究核酸檢測服務預約。

“怕醫院預約不到，聽說支付寶可以線上預約，就在上面預約了第三方檢測機構的核酸檢測。當時預約幾天后的2月4日，就剩下兩個名額，我就毫不猶豫果斷約了。”小林說道。

但沒想到后來小林自己“爽約”了，“當時預約的價格是120元，后來附近的醫院核酸檢測價格降到80，就以‘價格比醫院高’為理由退了款，改去醫院做核酸”。但苦于沒有該醫院的診療卡，小林也無法在醫院的公眾號預約，只能現場去排隊。

2月1日上午，花了3個小時排隊、繳費、排隊、采樣，小林才完成了鼻腔采樣。兩日后，她終于拿到了那張屬于她的“返鄉通行證”。

1500公里之外的深圳，雖早約好了附近社康中心的核酸檢測，但玥文的經歷也同樣坎坷。

作為最年輕的一線城市，深圳也是外來人口最多的城市，為了滿足這些返鄉人員的核酸檢測需求，深圳開放了一大批醫院和社康中心做核酸采樣。公開資料顯示，截至2月初，深圳共401家機構（59家醫院、337家社康中心、5家防保所）可做核酸檢測采樣。

2月5日，億歐EqualOcean通過社康通小程序查看深圳核酸檢測服務預約情況，多數社康中心已處于約滿、無號狀態，有號的機構也大多排到了2月9日之后。

在玥文看來，多提前幾天預約，約到核酸檢測并不難。不過，去到采樣現場，玥文才發現情況復雜得多，“人巨多，當天快30度，快曬死了，排了40分鐘前面還一堆人”。

玥文原本預約的下午3點，但直到下午4點半才真正排到她。“采樣還是很快的，1分鐘就搞定了，可以說是排隊兩小時采樣幾分鐘吧?！彼锌?。

這也是玥文第一次去做核酸檢測。實際上，很多人都像玥文一樣，因為春節返鄉的緣故，第一次成為了推動核酸檢測需求暴漲的一環。

1月20日，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新聞發布會上，交通運輸部運輸服務司副司長王繡春表示，預計2021年全國春運期間發送往返旅客17億人次左右。

華安證券研報據此估算：按照以返鄉為目的比例為70%測算，初步估算返鄉（包含城區和農村）數據為6億人次；其中農村返鄉人數按50%測算，農村返鄉數據為3億人次。

“按照方案要求，返鄉后每7天開展一次核酸檢測，并考慮到回程大概率同樣需要核酸檢測證明，平均每人共需測2次核酸，總體核酸檢測需求量為6億次（按農村返鄉人數）、12億次（城區和農村返鄉人數）?！比A安證券研報估算道。

第三方檢測機構業務量大增

如此大量的檢測需求，究竟該由誰來承擔呢？

在社康中心采樣完24小時后，玥文收到了自己的核酸檢測陰性報告，由深圳金域醫學檢驗實驗室出具，主檢實驗室為廣州金域。

根據國家衛健委文件，春運返鄉人群由縣醫院、疾控中心或第三方檢測機構負責核酸檢測。其中，第三方醫檢機構由于集團化、連鎖化，可進行大規模檢測，業內數據顯示，目前第三方醫檢機構承擔了60%以上的核酸檢測任務。

在第三方檢測機構工作3年的美玲在接受燃次元采訪時表示：“在一些小城市或縣城的醫療機構或公共衛生機構不具備大量檢驗能力的情況下，他們會選擇和我們這樣的第三方機構進行合作。他們完成咽拭子采樣和樣本保管工作，后續在實驗室的工作則由我們承包。”

除了這種合作形式，不少互聯網平臺也在聯合第三方檢測機構進行合作，目前包括淘寶、美團、京東、拼多多、微信、百度等平臺均已上線核酸檢測預約相關內容。

其中，百度健康聯合金域醫學、迪安診斷、愛康國賓推出核酸檢測服務。根據其公布的數據，1月19日到2月2日僅半個月時間，百度健康平臺新冠核酸檢測日均預約量環比增長了12倍。

黃春波向億歐EqualOcean表示，跟電商平臺合作帶來的檢測量并不是最大的?！翱紤]到方便性和可靠性，跟醫療機構的合作其實量更大，包括醫院、社區等等，這些機構采樣完，直接送到我們的實驗室做檢測?！?/p>

黃春波透露，受春節返鄉核酸檢測需求刺激，近期華銀健康在全國日檢測量最多達到了30萬例。其中業務重點覆蓋的廣東，由于外來務工人員多，這10來天日檢測量最高可以達到20萬。

作為實驗室一線的工作人員，美玲更是對業務量的暴增有著切身的實際體驗。從2020年下半年到2021年1月，美玲沒歇過一個雙休日，“一整天都穿著一套防護服在實驗室待著，為了盡快完成全部樣本的檢驗，加班十有八九”。

這次，收到春節返鄉人員需持有核酸檢測報告的通知后，美玲已經做好了加班“備戰”的準備。“為了讓我們在春運前都做好應對高強度工作的準備，公司高層還特意將年會提前了?！?/p>

對于上市公司而言，股價更是先業務量而行。國家衛健委消息發布的次日（1月21日），創業板的凱普生物和迪安診斷漲幅分別超過16%和13%，而金域醫學、明德生物和西隴科學一字漲停。

野村東方國際證券估算，春運返鄉人流的檢測需求料將帶來新冠核酸檢測產業鏈收入大增，核酸檢測產品的增量規模約為162億-408億元，核酸檢測服務的增量規模約為810億-2040億元。

價格一降再降，核酸檢測還賺錢嗎？

野村東方國際證券的市場規模估算基于100元/人次的核酸檢測服務價格，但從目前實際情況來看，多數地方價格已逐漸低于這一水平。

北京早在2020年6月，便將核酸檢測指導價由180元下調至120元。春節返鄉政策發布后，北京又從1月28日起，將項目最高指導價格由原來的單檢120元/人、5：1混檢40元/人、10:1混檢30元/人，分別調整為80元/人、30元/人、20元/人。

廣東省衛健委于1月29日下發通知，明確全省不再收取新冠病毒核酸檢測掛號費，要求安排足夠工作人員在夜間和周末開展核酸檢測工作。玥文告訴億歐EqualOcean，現在深圳核酸檢測價格多為60多元。

電商平臺出售的第三方醫檢機構核酸檢測服務價格也在持續下探，京東、淘寶、拼多多目前多是80元/人次。其中，京東更是借機推出了“健康過年保障計劃”，用戶可以花29元“限時搶購”核酸檢測產品。

在核酸檢測服務價格一降再降的背景下，第三方檢測機構還賺錢嗎？

實際上，除了為普通消費者所熟知的采樣、報告查看環節，整個核酸檢測流程還涵蓋物流中轉、實驗室標本接收、（標本）預處理、核酸試劑準備、核酸提取、PCR擴增等中間環節，這些均需要投入成本。

億歐EqualOcean此前的文章指出，ICL本就是一個勞動密集型的行業，供應鏈長、涉及環節眾多、成本高昂?？傮w來看，ICL服務毛利率50%、凈利20%就相當不錯，而檢測試劑生產廠商的利潤一般在70%甚至90%。

黃春波坦言，核酸檢測服務其實利潤一直不高，可能上半年還稍微高一點，下半年雖然檢測量上去了，但利潤空間一直在被壓縮。

對此，關注這一行業已久的投資人王毅指出，不同行業的商業本質不一樣，ICL應該用醫療服務行業的商業邏輯來看。他認為，這是“細水長流”型的行業，一旦運營穩定、形成規模，ICL可以成為持續穩定賺錢的一門生意。

不管是春運核酸檢測還是此次疫情，對ICL行業的意義可能并不體現在短期的利潤上，而是長遠的業務發展上。

一直以來ICL的業務模式是，與醫療機構建立業務合作關系，集中收集并檢測機構采集的標本，并將檢驗結果送回以應用于臨床，相當于扮演著協助醫療機構完成檢驗任務的角色，從事的是B端業務。

野村東方國際證券認為，春運核酸檢測需求激增將帶給ICL更多的訂單，提升醫院對ICL的接受度，從而提高外包比例。此外，核酸檢測大考之下，ICL質控等標準化建設水平提高，出清了部分資質和能力水平不達標的小型醫學實驗室。

對此，黃春波也表示認同。在他看來，疫情使得全社會對ICL的能力有了認知，“尤其是政府、老百姓對這塊的了解提升了很多”。不過他表示，核酸檢測實則只是ICL提供的上千種服務之一，“是個特殊情況，最終還是要回到自己的能力建設上來”。

致謝

因篇幅限制未能將所有內容附上，但感謝多位專業人士在本文寫作過程中提供了非常有價值的觀點及豐富案例，特別致謝（排名不分先后）：

華銀健康創始人黃春波，康云互聯董事長、IVD資深從業人員吳凡，深圳市第三人民醫院呼吸內科主任孔英君，某公立醫院護士，以及要求匿名的小林、玥文。

參考資料：

1、華安證券《春節期間返鄉人員核酸檢測政策點評》

2、野村東方國際證券《春節返鄉新政帶來千億行業增量》

3、燃次元《你有沒有年終獎》美玲自述

4、燃次元《核酸檢測不是好生意》

5、億歐網《核酸檢測“火”，第三方檢驗“苦”》

【本文作者漆葉青，由投資界合作伙伴微信公眾號：億歐網授權發布，文章版權歸原作者及原出處所有，轉載請聯系原出處。文章系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投資界立場。如內容、圖片有任何版權問題，請聯系（editor@zero2ipo.com.cn）投資界處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