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醫法匯

案情簡介

被告人王某某系甲醫院婦產中心主任，其向該院婦產中心醫生推薦乙公司藥品并兌現處方藥回扣，8年間共給予婦產中心其他三人回扣、好處費400余萬元。原公訴機關認為，原審被告人王某某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便利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應當以單位行賄罪、受賄罪追究原審被告人王某某的刑事責任，原審被告人王某某一人身犯數罪，應當實行數罪并罰。

法院審理

原審法院認為，被告人王某某代表乙公司給予甲醫院婦產中心部分醫生財物，共計人民幣400余萬元，數額巨大，行為已構成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被告人王某某身為醫療機構的醫務人員，利用開處方的職務便利，非法收受醫藥產品銷售方好處費、藥品回扣款人民幣30余萬元，為醫藥產品銷售方謀取利益，數額較大，其行為已構成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原公訴機關的指控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但指控被告人王某某犯單位行賄罪、受賄罪罪名不當，應予糾正。被告人王某某在判決宣告前，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依法應當實行數罪并罰。因王某某存在坦白、退贓等從輕處罰情節，一審判決被告人王某某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萬元；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數罪并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二十萬元。

王某某不服一審判決，認為其不構成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和不符合該罪的主體資格提起上訴。

二審法院認為，在本案中，上訴人王某某作為醫務人員收受乙公司的賄賂，并為獲得“辛苦費”（即乙公司在甲醫院婦產中心所銷售藥品金額5%的回扣款）又向其他醫務人員和科室推介乙公司經銷的藥品，基于同一目的的數個行為既觸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又觸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符合刑法中牽連犯的特征，依法應擇一重罪，即以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定罪處罰。因此，原審法院認定上訴人王某某系被告單位乙公司所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的共犯和主犯不當，改判上訴人王某某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二年。

法律簡析

目前醫務人員非法收受回扣被處罰的報道屢見不鮮，醫療機構醫務人員利用職業便利，在藥品、醫療器械、醫用衛生耗材等臨床活動中，收受生產、經營企業及其經銷人員以各種名義給予財物、“回扣”或其他不正當利益的行為，一直是衛生行政部門的整治重點，但是類似本案的一些醫務人員因利益驅使及僥幸心理，觸犯法律的紅線，被追究刑事責任。

《執業醫師法》《藥品管理法》均明確規定，醫師不得利用職務之便，索取、非法收受患者財物或者牟取其他不正當利益。禁止醫療機構在藥品購銷中收受回扣或者其他不正當利益。禁止醫療機構的負責人、藥品采購人員、醫師、藥師等有關人員以任何名義收受藥品上市許可持有人、藥品生產企業、藥品經營企業或者代理人給予的財物或者其他不正當利益。2020年5月，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等九部門發布《2020年糾正醫藥購銷領域和醫療服務中不正之風工作要點》，明確指出打擊重點領域違法行為，加大對商業賄賂行為的查處力度。嚴肅查處收取醫藥耗材企業回扣行為，開展打擊醫療機構從業人員收取回扣專項治理，查處醫療機構及醫務人員利用執業之便謀取不正當利益、收取回扣的行為。重點檢查醫療機構從業人員接受藥品、醫療器械、醫用衛生材料等醫藥產品生產、經營企業或經銷人員以各種名義、形式給予回扣的行為。對查實的醫務人員要依法依紀依規嚴肅處理，對涉案的醫藥產品經營者給予回扣的違法線索移交市場監管部門，對受到行政處罰的涉事企業應當通過國家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予以公示。

本文所稱“回扣”，是指醫療機構及其醫務人員在藥品、醫療器械、醫用衛生材料等醫藥產品采購活動中，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銷售方財物，或者非法收受銷售方財物，為銷售方謀取利益，或者醫務人員利用開處方的職務便利，以各種名義非法收受藥品、醫療器械、醫用衛生材料等醫藥產品銷售方財物，為醫藥產品銷售方謀取利益。本案涉及四個罪名，分別是《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條規定的受賄罪；第一百六十三條第二款規定的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第一百六十四條規定的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和第三百九十三條規定的單位行賄罪。

受賄罪是指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的，以及國家工作人員在經濟往來中，違反國家規定，收受各種名義的回扣、手續費，歸個人所有的行為。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是指公司、企業或者其他單位的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以及公司、企業或者其他單位的工作人員在經濟往來中，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違反國家規定，收受各種名義的回扣、手續費，歸個人所有的行為。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是指為謀取不正當利益，給予公司、企業或者其他單位的工作人員以財物，數額較大的行為。單位行賄罪是指單位為謀取不正當利益而行賄，或者違反國家規定，給予國家工作人員以回扣、手續費，情節嚴重的行為。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商業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規定，醫療機構中的國家工作人員，在藥品、醫療器械、醫用衛生材料等醫藥產品采購活動中，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銷售方財物，或者非法收受銷售方財物，為銷售方謀取利益，構成犯罪的，以受賄罪定罪處罰。醫療機構中的醫務人員，利用開處方的職務便利，以各種名義非法收受藥品、醫療器械、醫用衛生材料等醫藥產品銷售方財物，為醫藥產品銷售方謀取利益，數額較大的，以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定罪處罰。

受賄罪與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區別的關鍵是醫務人員是否具有國家工作人員的身份，根據《刑法》第九十三條之規定，國家工作人員包括四類：一是國家機關中從事公務的人員即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二是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三是國家機關、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委派到非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社會團體從事公務的人員；四是其他依照法律從事公務的人員，以國家工作人員論。因此國有事業單位的醫療機構中從事公務具有領導、管理、組織、監督職務的人員，譬如院長、財務負責人等以及政府或者主管行政機關任命到非國有醫院從事領導職務的院長等具有領導、管理職務的人員，收受回扣構成犯罪的，按照《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條規定的受賄罪追究刑事責任。而國有事業單位中的其他醫務人員以及非國有醫療機構中不具備國家工作人員身份的醫務人員，收受回扣數額較大的，則按照《刑法》第一百六十三條第二款規定的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追究刑事責任。

（本文系醫法匯原創，根據真實案例改編，為保護當事人隱私均采用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