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黑龍江省紀委監委網站顯示，哈爾濱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原副院長林志國（非中共黨員）涉嫌嚴重違法，主動投案，目前正接受大慶市監察委員會監察調查。

作者｜陳朝陽

編輯｜趙小樺

來源｜看醫界（ID：vistam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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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黑龍江省紀委監委網站4月16日消息，哈爾濱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原副院長林志國（非中共黨員）涉嫌嚴重違法，主動投案，目前正接受大慶市監察委員會監察調查。

據悉，近幾年，哈醫大附一院先后三位副院長、四位主任級院領導涉嫌受賄等違法犯罪行為被審查，堪稱是醫院“塌方式”腐敗。

首先，哈醫大附一院兩位原副院長劉宏宇、徐永欣均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分別于2019年、今年3月底，先后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至此，哈醫大附一院已經前后三位原副院長相繼受審。

其次，早在2017年9月，哈醫大附一院群力分院神經外科主任宋學明因涉嫌受賄罪被提起公訴。而僅2019這一年間，哈爾濱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又有3位主任級領導因涉嫌嚴重違法同時被查，其中包括工會主席邱偉、醫學工程部原主任王春鶴、招標采購辦公室副主任馮愛池。

另外，今年4月，因嚴重違紀違法被開除黨籍的哈爾濱市衛健委原副主任、哈爾濱市第一醫院原院長孟慶剛，也曾在該醫院任職十幾年，并在該院擔任一年多的醫務科科長。

有種腐敗叫：醫院“塌方式”腐敗

《看醫界》注意到，醫院“塌方式”腐敗的提法較早發源于醫療反腐大省安徽。

2014年，安徽省檢察機關反貪部門共立案偵查醫療衛生領域貪污賄賂犯罪案件108件，涉及123人，其中院長16人、副院長6人，個別地市甚至出現絕大部分二甲以上公立醫院都有相關人員被查處的情況。

什么叫醫院”塌方式“腐敗呢？為何醫院會出現“塌方式”腐敗呢？

2015年，新華社的一篇報道，在提出醫院“塌方式”腐敗的概念的同時，給出了解答。

據了解，醫療衛生領域貪污賄賂犯罪涉及的部門多、人員多，單個人員很難完成犯罪。上至局長、院長，下至藥械科長、財務科長、采購員、醫務人員，往往查處一案牽出數案，查獲一人牽出數人甚至數十人，形成窩案串案。

而院長貪腐，往往意味著這家醫院已經從上到下“爛掉”。如阜南縣人民醫院原院長劉學武受賄金額巨大，他所管理的醫院不少中層干部和醫生也堂而皇之地收受回扣。

據安徽省衛計委監察室通報，該院骨科集體收受醫療器械回扣，其中該院原黨委委員、骨科主任冷志峰，收受供應商給予的骨科器械回扣款約91萬元，并將回扣款按一定比例發放給王躍等七名醫生；財務科原科長萬軍，收受骨科器械回扣款7.7萬；器械科原科長唐國鵬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收受他人錢款約26.5萬元。

據基層醫療機構工作人員反映，醫院院長和主要負責人受賄，直接導致醫院風氣從治病救人變成“向錢看”。醫院其他干部和醫生也往往受風氣影響，甚至有了“法不責眾”的危險觀念，慢慢形成了“收回扣”的慣例，潛規則甚至變成了明規則，部分地區醫療腐敗成風，“塌方式”腐敗也就不足為奇了。

“塌方式”腐敗前“腐”后繼

近年來，醫院“塌方式”腐敗有增無減。2019年，作為一家二甲醫院，湖南郴州嘉禾縣人民醫院因“塌方式”腐敗，登上了人民日報的官方微信。

而揪出醫院“塌方式”腐敗的卻是一場廉政談話會。

2018年3月，嘉禾縣人民醫院院長黃松被查，該院多領域、多人員涉嫌違紀的蛛絲馬跡從而也被察覺，據此，同年9月，嘉禾縣紀委縣監委組織醫院40多名股級以上人員召開了集中廉政談話會。結束談話后，該院的2名副院長、1名工會主席、2名科室主任陸續找到審查組工作人員，主動交代了自己的相關違紀問題。兩名科主任的收受財物數額遠超兩位副院長，其中一位科主任賣一千萬藥品收近百萬回扣。

不止一家醫院會出現“塌方式”腐敗，甚至有些地區醫療行業出現“塌方式”腐敗。

據中國裁判文書網顯示，在安徽淮北曾出現一個耗材經銷商被查，同城5家醫院、12人、40個科室“淪陷”的案件。

2019年9月，中國裁判文書網發布安徽沃克醫療器械有限公司、安徽九嘉醫療發展有限公司單位行賄、對單位行賄一審刑事判決書，判決書顯示醫用耗材經銷商李慶通過長期、大規模行賄等造成安徽省淮北市醫療系統“全面淪陷”，“龍頭醫療”機構深陷受賄、回扣。

淮北市烈山區人民檢察院指控：2003年至2018年間，李某、徐某、靖某（公司股東）先后以公司名義向淮北市人民醫院、淮北市婦幼保健院等5家醫院銷售醫用高值耗材、普通耗材。

在公司經營期間，為謀取不正當利益，在經濟往來中，違反國家規定，給予國家工作人員回扣計600多萬元，給予事業單位回扣計1800多萬元。

其中，涉案人李某為了能夠在醫院“暢通無阻”，出手頗為大方，從醫院院長到經手工作人員都成為其行賄對象，從2007年至2018年，11年時間，李某以不同方式先后給予市人民醫院時任院長許韋、縣中醫院時任院長趙某等12人回扣款、購物卡計600多萬元。

為了讓科室更多使用本公司銷售的醫用耗材，法院審理查明李某所在公司向4家醫院40個科室給予回扣款，其中人民醫院32個科室名列其中，回扣多被科室醫生瓜分或用于科室日常公共開支。

醫院“塌方式”腐敗如何處理？

近年來，醫療領域的“舉報”越來越具有“戲劇性”，不少醫院出現了“舉報信”，內容極其詳盡。

有的是科室主任實名舉報醫生集體拿回扣，有的是科室醫生集體舉報主任，更有醫藥代表舉報醫生。而這些舉報大多有一個共同特點：舉報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科室的很多人，甚至是醫院多個科室。然而，高調舉報、高調調查，最終詳細的處理結果多鮮為人知。

雖然醫院醫生都知道受賄違法，但是“法不責眾”的錯誤觀念還是讓一些醫生走向了“集體名義”的犯罪道路，并為此付出代價。

據了解，2007年至2018年，江蘇省無錫市某醫院骨科主任徐宏亮利用擔任職務之便，安排骨科醫生收受戴某、周某所送回扣款合計達900多萬元，事后，按比例對所收回扣進行院內分贓，部分用于科室開支。案發后，無錫市錫山區法院以單位受賄罪判處被告單位罰金人民幣50萬元；以單位受賄罪判處被告人徐宏亮有期徒刑二年，緩刑二年。

公訴人、江蘇省無錫市錫山區檢察院檢察長何瑩稱，很多人把“醫療回扣”當作潛規則，被告人同樣存在著“法不責眾”的錯誤認識，認為只要不是自己中飽私囊，為科室集體和員工謀福利就不是犯罪，真的出了問題，要么希望組織出面來化解，要么搞攻守同盟、互相掩護。

無獨有偶，湘雅萍礦合作醫院心血管內科原副主任徐庚許也曾被曝出從2015年到2017年，兩年時間，9次收受江西新普樂醫療器械有限公司業務員苑某回扣款約79萬元，其中約23萬元用于家庭及個人日常生活開支，其余56萬元分給科室其他醫務人員。

案發后，徐庚許還曾在法庭上辯稱，回扣是行業內部潛規則，違法行為是體制不完善導致，自身存在自首、退贓情節，希望法院以單位受賄定性，對其免予刑事責任。最終徐庚許還是被一審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并處相應罰金。

此外，“退贓”成為挽救“集體腐敗”醫生的手法，可以獲得“寬大處理”。

據媒體報道，2017年5月，江蘇省檢察院、省衛計委聯合召開了全省醫療衛生系統“遠離回扣、廉潔從醫”專項活動，其中一個主要目的就是要求醫療機構和醫生針對收受的回扣款自查自糾，這本是組織治病救人給予犯錯甚至是犯罪同志的一次悔過整改的好機會。

在安徽的一起醫生集體受賄案件中，40名主動交代、積極退出回扣的涉案人員因情節輕微將被檢察機關在法律和刑事政策范圍內“從寬處理”，得以繼續在醫院工作。（本文為《看醫界》發布，轉載須經授權，并在文章開頭注明作者和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