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陷入海關“稽私風波”的金斯瑞來說，接下來權威機構的檢查結果或許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其接下來的命運。

 

做空危機之后，明星上市公司再面波折。

上周五（9月18日）九點開盤前，港股上市公司金斯瑞發布一則簡短的公告，宣布公司停牌并將公布“內幕消息”，一時間使市場陷入困惑。而今天，這個迷隨著金斯瑞的另一則公告終于被揭開一角。

9月21日晚間，金斯瑞發布公告稱，中國海關緝私部門（“監管機構”）于2020年9月17日對金斯瑞位于中國南京和鎮江的公司辦公地點進行了檢查，金斯瑞稱“ 該檢查是關于涉嫌違反中國法律關于進出口的規定（“調查”） ”。

調查中，集團董事長、非執行董事兼控股股東之一章方良被中國執法部門置于監視居住的狀態。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四名員工被拘留詢問。

根據我國《刑事訴訟法》， 監視居住是對符合逮捕條件、有特殊情形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采取的一種強制措施。作為一項緩沖措施，監視居住時間一般不超過六個月。

上市公司高管被監視居住，顯然并不尋常。也正因此消息一經公布，迅速在資本市場引起連鎖反應。22日復盤后，金斯瑞港股最大跌幅超過25%，而其控股子公司、今年成功登陸納斯達克的傳奇生物股價也應聲下跌14.6%。

01 原因為何？

金斯瑞在公告中表示，中國監管部門并沒有公布更多細節，公司將密切事情進展并“在需要時主動協助執法部門進行調查”。

同時公告中有兩點值得注意，一是截至公告發布，“ 監管機構尚未提供任何文件表明對章博士的監視居住與他擔任本公司或本公司之任何子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或董事有關”，也沒有任何實體或個人被提出檢控。

二是章方良 “仍可以通過適當的方式繼續參與本集團重大事務的決策”，“但其作為本公司的非執行董事，原本也不參與本公司的日常運作”。 其擔任的傳奇生物CEO職務由首席財務官黃穎臨時接替。根據公開披露信息，截至2020年4月24日，金斯瑞控股股東為持有47.52%股權的GenscriptCorporation，而該公司的實際控制人為金斯瑞董事長章方良。

金斯瑞公告稱，公司業務運營維持正常。 E藥經理人就此向金斯瑞方面進行了采訪，該公司回應稱“金斯瑞包括接受訂單，生產，國內外發貨等公司業務都在正常運行；傳奇生物的業務也在正常運行?！倍鴮Υ饲笆艿胶ｊP檢查的南京和鎮江辦公點，金斯瑞表示“南京及鎮江研發生產基地的生產經營活動均正常進行，目前接收訂單，生產，和對國內外發貨都正常進行?！?/span>

雖然業務并未受影響，但此事不免引起外界的猜測。尤其是關于引發“監視居住”的具體事由，更是有多個不同的版本。

有行業人士對E藥經理人表示，醫藥行業中不少業務可能涉及海關出入境相關業務，像單抗培養基、病毒毒株、檢測試劑、相關設備等都需要走正規的海關通關手續。同時考慮到金斯瑞的業務內容，不少業內人士和媒體猜測此次事件可能與人類遺傳資源違規出入境有關。

人類遺傳資源包括了含有人體基因組、基因等遺傳物質的器官、組織、細胞等遺傳材料及利用人類遺傳資源材料產生的數據等信息資料。

我國在1998年制定公布了《人類遺傳資源管理暫行辦法》，其中第四條規定，國家對重要遺傳家系和特定地區遺傳資源實行申報登記制度；未經許可，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擅自采集、收集、買賣、出口、出境或以其他形式對外提供。未經批準，采集、保藏、使用特定人類遺傳資源將會受到巨額處罰。

值得注意的是，此前已經有企業在這一問題上面跌過跟頭。2018年，科技部就曾公布了對華大基因、阿斯利康等6家企業“違反人類遺傳資源管理規定的處罰”。

此后，國家對于人類遺傳資源的保護與監管越發重視。

2019年，國務院頒布實施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人類遺傳資源管理條例》，違反該條例罰款最高可達一千萬元人民幣，其中，情節嚴重者還會被永久禁止從事與我國人類遺傳資源有關的活動。

2020年7月3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十一）草案》公開征求意見，新增了嚴重危害國家人類遺傳資源安全的犯罪。 根據《草案》，非法采集人類遺傳資源、非法出境人類遺傳資源材料存在入刑的可能。

官網顯示，金斯瑞目前業務范圍涵蓋生命科學服務及產品、工業合成生物制品、生物制劑開發服務及細胞治療等多個領域。

從業務結構來看，生命科學服務一直是金斯瑞最主要的收入和利潤來源，收入占比維持在60%左右。生命科學研究服務業務主要為全球的藥企、高校、研究所等機構的研發人員提供生命科學實驗所需的相關服務和產品，如基因合成、DNA測序、多肽合成、蛋白生產等。

對于外界的猜測， E藥經理人向金斯瑞求證“這次調查的原因是不是跟人類遺傳資源有關系？”金斯如回應，“截止目前，調查機關并未給出具體調查的信息與結論，公司并沒有收到任何官方信息表明公司是否是被調查的主體。”

而暫時接任傳奇生物CEO的黃穎則在周一的一份聲明中表示，在等待當局的調查清楚之前，“傳奇生物將繼續專注”。

02 章方良和他的金斯瑞、傳奇

2002年，被列為“ 成功克隆人類geranyl轉移酶第一人 ”的章方良離開美國先靈葆雅公司（后被默沙東收購），與王燁和王魯泉在美國注冊了Genscript（金斯瑞）公司。

公開資料顯示，王燁女士目前擔任金斯瑞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執行董事兼首席營運官，加入金斯瑞后，王燁先后就任銷售及營銷總監、營運副總裁、首席運營官、總裁等職務。 此前，1993年7月至2000年7月王燁擔任深圳市福田區環境保護監測站環境監察工程師。

王魯泉目前是金斯瑞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非執行董事，2003年-2014年期間，王魯泉曾擔任金斯瑞生物科技總裁，王博士于生物科技行業擁有接近24年經驗。

2004年，章方良回到曾經求學的南京，注冊成立金斯瑞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一間不足20平方米的實驗室，金斯瑞就這樣開張了。創業初期，金斯瑞主要做醫藥研發外包。隨著業務發展成熟，金斯瑞憑借在基因合成等方面的技術優勢，及比同類公司低30%的報價，使得業績飛速增長。

2009年6月，金斯瑞獲得了來自凱鵬華盈和貝祥醫療集團的天使輪投資，金額為1500萬美元。 這是金斯瑞2015年上市前披露的唯一一筆融資。

在金斯瑞上市前一年，傳奇生物概念形成，之后從金斯瑞分拆，成為國內第一家IPO上市的CAR-T公司。領先藥明巨諾和復星凱特，成為資本市場的“黑馬”。

實際上，在2018年之前，傳奇生物研發團隊只有寥寥20余人。到2019年8月時，除去生產制造，單是研發團隊，規模已接近300人。“就研發人員的數目上，傳奇生物已經是世界上最大的CAR-T研發公司。”傳奇生物首席科學家范曉虎此前接受E藥經理人采訪時如是說道。

可以說， 2018年是傳奇生物發展的關鍵轉折年。 2017年12月22日，強生宣布支付3.5億美元預付款，共同開發、生產和銷售傳奇生物旗下在研的CAR-T產品LCAR-B38M。借助強生的實力和聲譽，傳奇生物的業務在全球迅速鋪開，而金斯瑞也加大了對傳奇生物的投入，2018年其研發支出同比增長310.28%，至7407.6萬美元；員工數量同比增幅達155.36%，至2620人。這些投入的提升，很大程度上來自傳奇生物。

據E藥經理人先前統計，2018年-2019年8月期間，傳奇生物美國新增了48名雇員，其中17人曾在新基履職，8人曾在諾華履職。諾華和新基都是CAR-T領域的重要玩家。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傳奇生物LCAR-B38M表現并未讓人失望。1年多時間，實現3個里程碑事件獲得8000萬美元收入，并獲得EMA優先審評審批資格。

而傳奇生物也因CAR-T產品的表現在資本市場表現不俗。上市前夕，傳奇生物獲得一筆1.5億美元融資，估值19.5億美元。強生創投和禮來亞洲基金兩大醫藥產業資本進行加持，還有一家名為Hudson的美國私人投資公司。天眼查顯示，傳奇生物為Hudson兩筆投資交易中的一筆，另一筆不大的金額投向了軟件公司。

直至6月在納斯達克上市，第一天傳奇生物上漲60%，市值接近50億美元。

03 眾說紛紜

傳奇生物之于金斯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章方良似乎也把傳奇生物作為了自己事業的“第二春”。

今年8月2日，金斯瑞公告稱，創始人章方良博士已辭任公司行政總裁職務，以接任子公司傳奇生物行政總裁職務，辭任后仍將繼續擔任董事會主席。并于即日起，章博士由執行董事調任為非執行董事。

章方良的上任與原傳奇生物CEO許遠的離職不無關系。 這一項人事變動的另一個信息是，原CEO許遠因個人原因辭職。值得關注的是，許遠于2018年加入南京傳奇擔任首席執行官，此前他在美國默沙東擔任高級副總裁，負責研發及商業化工作?？梢哉f，許遠在傳奇生物“關鍵之年”加入，推動CAR-T產品達到3個里程碑，見證了傳奇生物IPO，對傳奇有不可否認的貢獻。

在章方良被“監視居住”前夕，許遠離職頗耐人尋味，但目前一切尚在調查當中。

雪球上，金斯瑞的個人投資者迷茫、驕躁。 他們開始討論章方良是否是美籍、還是只拿到了綠卡？美籍的評論后附的回復是：“那我就放心了！”他們開始思考金斯瑞有沒有人能接班？到底誰有這個能力……

而熟知金斯瑞的職業投資人非常冷靜 ，上海健永投資CEO馬向東在雪球上回答過關于金斯瑞的212個問題、傳奇生物的81個問題。他認為海關稽查不涉及傳奇生物，金斯瑞的核心價值還在；其二被帶走的只是普通員工，不是章方良的直接下屬；其三公司的管理存在瑕疵。

圖片來源：雪球

值得關注的是，消息曝出后，金斯瑞和傳奇生物的股價出現了相同的趨勢，傳奇生物以23%的跌幅開盤，尾盤跌幅縮至14%；金斯瑞生物科技盤中一度跌至26.66%，收盤跌幅縮至17.29%，且交易量都出現了明顯放量。

在資本市場炸鍋的時候，金斯瑞正在南京大學仙林校區舉辦一場聲勢浩大的“2021校招宣講會”。

今日13點15分，金斯瑞生物官方宣布，與思路迪就生物大分子藥物項目的臨床前發現、臨床前藥學研究等環節開展合作。午后金斯瑞港股盤中跌幅縮窄5%。

據悉，思路迪（3DMedicines）專注于開發具有差異化的新一代腫瘤免疫治療藥物。本次合作由金斯瑞生物藥事業部牽頭，由原SamsungBioepis工藝開發高級副總裁Brian擔任CEO。協議約定，未來幾年，金斯瑞生物將與思路迪醫藥就多個單抗或雙抗項目展開深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