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神藥”攤上事兒了，這次是小牛血清去蛋白腸溶膠囊。

6月28日，據新京報報道，北京某三甲醫院神經內科，在患者拿到的處方中，經常會有一款叫做小牛血清去蛋白腸溶膠囊的藥。這款藥不能直接在醫院取藥，一般的藥店也沒有銷售，只能前往醫生指定的藥店才能買到。

報道中的小牛血清去蛋白腸溶膠囊，由錦州奧鴻藥業生產，在醫生指定的藥店售價為198元一盒，患者每兩天服用一盒，月費在3000元左右。

小牛血清去蛋白腸溶膠囊是一款輔助用藥，2019年國家衛健委發布的《國家重點監控藥品目錄》中，小牛血清去蛋白類產品被列入，并在當年7月就被明確踢出了醫保目錄，因此患者只能自費購買。

輔助用藥，意味著這是一款“什么都能治，什么都不能治”的萬金油藥物。這樣高價、無用的藥品被踢出醫保目錄后，又通過這種方式借尸還魂，使患者的用藥負擔增加。

對患者來說可有可無，還能順利銷售，這就與醫生的處方有關系了。

01 納入重點監控后，銷售走向隱秘

小牛血清去蛋白、小牛血去蛋白提取物都是2019年7月1日，國家衛健委公布第一批20種重點監控藥品。

錦州奧鴻藥業的核心產品是小牛血清去蛋白注射液，這是一款處方藥，適應癥為改善腦供血不足、顱腦外傷引起的神經功能缺損。涉事的小牛血清去蛋白膠囊則是該公司另一款產品。

 

錦州奧鴻藥業是復星醫藥的子公司，被納入重點監控之前，小牛血清去蛋白注射液在各地藥品集采中采購額較大。根據公司披露的數據，5ml、10ml、20ml三種規格注射液的終端銷售額至少在10億元以上。

2020年，錦州奧鴻藥業凈利潤為1.59億元，比2019年的2.29億元大幅下滑。這是因為在2019年8月20日，國家衛健委經專項論證，一致決定將國家醫保藥品目錄中的重點監控藥品全部調出。

這意味著包括小牛血清去蛋白產品在內的20款藥物失去了的主流渠道。而且，即使患者愿意自費購買也不可能。因為根據規定，凡納入重點監控限額采購的品種，各醫療機構原則上不能采購。

被納入重點監控后，奧鴻藥業銷售變得困難。2020年，公司中樞神經系統核心產品的營業收入同比減少36.87%，主要就是因為小牛血清去蛋白注射液的銷量下降及集采執行后富馬酸喹硫平片銷售單價下降所致。

理論上說，各地應該在2020年陸續將小牛血清去蛋白產品踢出醫保目錄。公司2019年年報也顯示，奧鴻藥業的小牛血清去蛋白注射液被納入天津、湖南等23個省級醫保目錄中。但2020年年報中，已無相關內容。

但是，健識局注意到，國家醫保目錄中，小牛血清去蛋白產品中，只有眼用凝膠屬于國家醫保目錄，而注射液和腸溶膠囊兩種劑型屬于一些省份的增補目錄。理論上，地方增補品種要求在3年之內逐步退出。尤其是重點監控品種，退出速度顯然更應加快。

這可能是上述北京某醫院讓患者自行去藥店購買小牛血清去蛋白膠囊的根本原因。國家藥監局官網顯示，截至6月30日，能夠生產小牛血清膠囊劑型的僅有奧鴻藥業一家。

02 和醫生處方高度捆綁，返點占藥價一半

通過在京東、美團等平臺上下單，健識局發現：無需處方即可在網上購買此藥，在付款后補充簡單的用藥信息即可發貨。

美團上查閱小牛血清去蛋白腸溶膠囊，價格在98-198元不等，領券后低至83元每盒。在另一購藥平臺，每盒的最低價為90元。

根據新京報此前的報道，在指定藥店，小牛血清去蛋白腸溶膠囊售價為198元一盒，線上線下價格差異超過了2倍。

這顯然不是奧鴻藥業想要的結果。媒體采訪奧鴻藥業北京區經理時，對方表示：“網上售價較低，現在公司統一要求不能線上銷售，以防低價擾亂市場。”據該經理介紹，小牛血清去蛋白腸溶膠囊的中標價為171元/盒，藥店加價15%銷售。公司北京區域會給代理48%的返點，代理再從返點中拿一部分用于“打點關系”。

 

減去近一半的返點后，擠干水分后的藥價為89元，幾乎就是電商平臺的售價。但是到了醫生那里，198元的價格雷打不動，患者也只能“聽從醫囑”。

為了把平價的輔助用藥賣出高價，奧鴻藥業“打點關系”是有門道的。根據媒體報道，奧鴻藥業北京區總經理介紹：該藥銷售跟醫生或科室有合作，醫藥代表會先做醫生的工作，醫生給合適的、愿意使用的患者開具處方，患者再去指定藥店購買。

膠囊比針劑銷售對醫生或科室的依賴度更低，因為不需要在院內完成注射，患者可以自己帶回家口服。這給了“科室合作”很大的空間。

6月30日，健識局查詢北京市藥品陽光采購平臺發現，北京市至少有3款小牛血清去蛋白產品，分別是興齊眼藥的小牛血去蛋白提取物眼用凝膠和滴眼液，以及奧鴻藥業生產的小牛血清去蛋白注射液，而膠囊劑并不在列。

在北京，奧鴻藥業的產品進入了14家醫院的采購名單。2020年小牛血清類產品的銷售額目前有3到5億元。可能還有更多的“科室合作”內幕，沒被挖掘出來。